在纵横家苏秦的心中,到底哪个诸侯国才是天府之国呢?
纵横家里面最厉害的人物,苏秦绝对算得一个。
苏秦挂六国相印,其实就是源自于燕国。
苏秦在秦国游说失利后来到燕国,最先说服的就是燕国国君燕文侯,也即燕后文公,就是燕易王的父亲。
苏秦的合纵之策最先被燕文侯所接纳,燕文侯让苏秦挂了相印,安排苏秦去六国游说,也才有了后来的六国结盟。史书中有:“文公予车马金帛以至赵,赵肃侯用之。因约六国,为从长。苏秦为从约长,并相六国。”苏秦自燕国而出,先后说服了韩宣惠王、魏襄王、齐宣王和楚威王。可以说,燕国是苏秦之福地,其后合纵失败苏秦因此才会返回燕国。
苏秦虽长期活跃在六国,但终究认为自己的归宿还是在燕国。苏秦甚至把“臣弃老母於东周”作为理由,要到燕国来求取名声,可见苏秦对燕国的感情还是很深的。当然更重要的则是,燕国的两代国君,都很看得起苏秦。
苏秦的合纵策略,已经代表着一种时代趋势,这种趋势更多的是强权和纷争,谁有能力者,就会更多的侵犯邻国和扩张邻土,当年春秋时代那种只是针对戎夷蛮狄的战争,已经燃烧到了诸侯列国内部。因此,苏秦在周天子的王城中推广自己的合纵对抗秦国之策,本质上还是要以多来对抗少,是要以战的方式来对战秦国,此时没落的周天子们,最恨的就是那种口若悬河之辈,更恨的是苏秦的那种战争策略,完全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,苏秦很受到周天子的认可。
“乃西至秦。秦孝公卒。说惠王曰:秦四塞之国,被山带渭,东有关河,西有汉中,南有巴蜀,北有代马,此天府也。以秦士民之众,兵法之教,可以吞天下,称帝而治。”苏秦在秦国想说服秦惠王,只是此时秦惠王方当即位,而且刚刚诛杀改革派商鞅,于是苏秦在秦国游说的结果便是“弗用”,苏秦只能选择离开。
不知道苏秦是不是在秦国的这次游说大大的打击了苏秦的自信心,其后苏秦致力于联合东方六国来对抗秦国。苏秦的第一站选择了偏远的燕国,燕国数百年来虽有纯正的姬周血统,也是渊源最早的诸侯封国。但数百年间燕国都极少参与中原事务,对中原事务的敏锐度不及众多诸侯,但燕国人此时国力强盛,而且对复兴燕国伟业也有了更多的期盼。苏秦来得正当其时。
“说燕文侯曰:燕东有朝鲜、辽东,北有林胡、楼烦,西有云中、九原,南有呼沱、易水,地方二千馀里,带甲数十万,车六百乘,骑六千匹,粟支数年。南有碣石、雁门之饶,北有枣栗之利,民虽不佃作而足於枣栗矣。此所谓天府者也。”熟不熟悉,对了,苏秦又是说的天府之国。其实,如果苏秦要是在燕国游说不成功,到了齐国、楚国、赵国等国,说不定还会说天府之国,这只是说辞而已。
秦惠王不相信苏秦的说辞,燕文侯则是信了,还给予苏秦“车马金帛”,这就是苏秦的第一桶金。正是这第一桶金,让苏秦掀起了战国时代第一场最恢弘的合纵之格局。
燕文侯是个很简单的人。为什么这样说呢?因为燕文侯信了苏秦,让苏秦成功合纵六国,但燕文侯后来又信了秦惠王,跟秦国结了儿女亲家,让自己的太子娶了秦国的女人,史书中有“秦惠王以其女为燕太子妇,是岁,文侯卒,太子立,是为燕易王。”燕文侯也是死得恰当其实,正是太子跟妻子的蜜月之期就追随先祖而去,燕易王此时要彻底对抗秦国,似乎就不太可能。合纵可以说是进一步瓦解掉了。
这个时候的诸侯列国们,对燕国是有意见的,你燕国派了个苏秦来游说我们合纵,搞到最后燕国却在背后跟秦国结了亲家,连新的燕王也成了秦国惠文王的女婿,这件事情就是相当的不地道了。因此齐国人趁燕国治丧之机,率先发动对燕国的战争,“易王初立,齐宣王因燕丧伐我,取十城”。
可以说,燕易王刚即位就接了个烂摊子,重要的是这个烂摊子还不好处理。第一,齐国攻打燕国的理由,肯定是燕国背信弃义,成为六国合纵的叛徒。第二,燕易王刚刚娶了秦惠文王的女儿,辈分上来说还得叫一声秦王为爸爸。那要让燕易王公开宣布反对秦国,然后迎合齐国那是很难的事情。所以,要处理问题,总得要找到办法。办法是人想的。燕易王想到了苏秦。
归根结底,燕易王认为这个事情要找个替罪羔羊,找苏秦是最合适不过了,于是就派遣苏秦到齐国去游说,想的是让苏秦从齐国手中要回夺取的燕国十个城池。如果苏秦要不回城池,燕易王可以把所有罪责全部推到苏秦身上,说当年合纵是苏秦提出来的,背弃盟约也是苏秦提出来的,那样就可以杀掉苏秦,最后是死无对证,算是给六国一个交代。只是没有想到的是,苏秦居然还真要回了十座城池。
《史记》:齐王愀然变色曰:“苏秦曰:臣闻古之善制事者,转祸为福,因败为功。大王诚能听臣计,即归燕之十城。燕无故而得十城,必喜;秦王知以己之故而归燕之十城,亦必喜。此所谓弃仇雠而得石交者也。夫燕、秦俱事齐,则大王号令天下,莫敢不听。是王以虚辞附秦,以十城取天下。此霸王之业也。”这段话简直说的是太冠冕堂皇了,如果因为齐国退还了燕国十座城池,秦国和燕国就会对齐国俯首称臣,那这个时代就不是战国了。这个齐宣王,可以说是对燕国历史造成了最为毁灭性的打击的人物,后来曾经派遣大军攻占燕国都城,屠戮燕国百姓。就是这样一个人物,居然会相信苏秦的这种说辞,谁会相信?这或是另外一段悬案。
但苏秦此时对燕国之心,已非归宿。“苏秦与燕文公夫人私通,惧诛,乃说王使齐为反间,欲以乱齐”。苏秦的这张嘴巴不仅骗君王厉害,骗女人也是很厉害。当然没有骗到秦国君主,但最后骗到了秦国的女人,也算是为自己的人生画了个句号。但毕竟是跟国君的母亲私通,这个事情实在是政治丑闻,因此苏秦“详为得罪于燕而亡走齐,齐宣王以为客卿”,不仅让燕易王还相信自己,又在齐国当了公务员,苏秦实在是厉害。